警方人員聚集在安靜的山區。首先到場的是李可思,嚴炎夥同蕭麗虹隨後抵達。李可思見到嚴炎,立刻上前攀談。等待片刻,三人仍不見小冼到來,於是協商了一下,就和一名員警到發現的地點勘查。
三人尾隨在帶路的員警身後,一起往深山上走去,崎嶇不平的山路,讓不常爬山的三人有些吃力。高大的樹木將斜陽遮去大半,使濃密的山林顯得神祕而陰沉。這段路不常有人行走,雜草已開始蔓延到小徑上,加上山區潮濕多雨,因此路上盡是泥濘,人舉步維艱,不時得藉著樹枝,攀附而行,使步伐更加緩慢。
三人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,一間已荒廢多年的小木屋。
小木屋的外表已被藤蔓無情地包覆,青苔在上面繁殖,整間屋子因此被綠色掩沒,人一不留神,真的會被它那層保護色矇騙,絲毫不會發現它的存在。
「局長,這裡就是新的案發現場,我們已經發現疑似歹徒的作案工具。」一名員警向李可思報告,並拿出塑膠袋裡的物品。
李可思端詳員警遞給他的物品,那是一把瑞士小刀,刀身已有腐蝕的痕跡。辦案經驗豐富的李可思,一眼便看出鏽化的嚴重程度,顯示出這把刀近年來絕對沒被使用過。真的是十年前的兇器嗎?李可思腦中浮現這種疑問。
「嚴炎,你們看一下。」李可思翻一翻,將塑膠袋裡的物品拿給嚴炎兩人。
嚴炎一接過李可思傳過來的物品,更相信研究單位的報告。
三人面面相覷,像是有了共識一樣,互相點頭,便朝小木屋內走去。
一踏入小木屋後,一種帶著腥味的霉味撲鼻而來,嗆得他們立即掩鼻,退了出去。一名偵辦員警見狀,立刻拿出口罩遞給三人。三人戴上口罩後,再度進入屋內。
然而,那濃重的氣味,仍會從口罩細縫飄進眾人鼻腔,繼續侵擾他們的嗅覺神經。
「局長,你看這裡。」帶頭的員警走向小木屋一角,示意三人移到他所在的位置。
三人一前一後地朝那方向走去。他們看向帶頭員警指的地方,一幕慘絕人寰的景象讓人不禁反胃。
一具被挖走雙眼、少了一只耳朵,並被截走一隻小腿的乾屍,以極其怪異的姿勢呈現在眾人面前。屍體從胸腔被剖至腹部,裡面的器官已被掏空。死者一樣是個七、八歲的孩童。
蕭麗虹不忍多看,移開雙眼、掩住口鼻,匆匆離開現場。
嚴炎看了一眼蕭麗虹遠去的背影,憤慨的情緒使他緊握拳頭,怒火一觸即發。
李可思心中的憤怒已取代恐懼,體內升起一股想要立刻擊斃歹徒的衝動。
「喝——」李可思憤怒地吼叫出聲,一記重拳打在小木屋牆上,牆壁發出悶哼,一層灰塵應聲抖落。
「可惡!我一定要將你抓到手,繩之以法,管你是什麼三頭六臂,我李可思賭上尊嚴,一定要將你緝拿歸案。」李可思眼露兇光,淚水從充滿血絲的眼眶中泛出。
李可思這一拳化解了嚴炎的怒氣,他暗自發誓要盡己之力找出蛛絲馬跡,不讓歹徒繼續作惡。
「呃……局長,你還要看其他地方嗎?」那名帶頭的員警見李可思發怒,顯得有些害怕,唯唯諾諾地開口問。
「還有?」李可思和嚴炎感到震驚,異口同聲地說。
「嗯,還有一具屍體,也是一樣的狀況……」
「可惡!有本事就衝著我來,為什麼要針對這些無辜的孩子們?」李可思憤怒地咆哮,身旁的員警則被李可思的怒氣怔住,四周頓時陷入一陣沉默。
不過,頂著刑事局長頭銜的李可思,在深呼吸平復心情後,還是和員警前往另一處勘察。
在外面聽見李可思咆哮的蕭麗虹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,便走向負責蒐集證物的員警,拿起塑膠袋裡的證物。
起先,蕭麗虹只是察看證物是否有其他異狀,但在她連續看了幾個物品後,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。
「等一下,這次蒐證的物品中沒有繩索嗎?」蕭麗虹納悶地問。一般而言,如果要做這麼殘忍的事,那麼歹徒一定要先綑綁被害者,之後才能夠對被害者施暴。如果沒有綑綁,即使是小孩也會逃走。此案受害者是四名十年前失蹤的孩童,歹徒如果一口氣綁架了四個孩子,一定需要繩索來限制他們的行動。然而,證物中竟然獨缺重要的繩索,這怎麼可能?難道是歹徒將證物銷毀了?但如果要銷毀此物,應該也會將其他證物一併銷毀才對,怎麼還會將它們留在現場?
一連串的疑問,讓蕭麗虹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,於是立刻轉身朝李可思走去。
嚴炎見蕭麗虹又折了回來,立刻露出一抹無奈之色。
「麗虹,妳不要來看,妳體力還沒有恢復,還是先去休息吧!」嚴炎箭步向前,阻止蕭麗虹前進,因為他們現在勘查的屍骨比之前還要骸人;嚴炎怕麗虹身體狀況無法負荷,連忙阻止她。
「嚴炎,我有個疑問要請教李局長。」
「咦?」
蕭麗虹沒有多說什麼,便朝李可思走去,「李局長,我剛才發現一件怪事。」
「哦?蕭小姐發現了什麼?」
「這些證物裡,沒有類似繩索的物品出現。」
「繩索?妳的意思是……」李可思陷入沉思,也發現了奇怪之處,嚴炎同時也有了相同的反應。
「嗯!一般來說,在犯案時,歹徒都會利用繩索或膠帶限制被害者的行動。」
「的確,難道真的沒有發現這樣的物品嗎?」李可思問。
「對,我剛才也詢問過搜尋小組,他們說沒有發現這一類的物品,在這小木屋裡搜到的物品,已被他們一個一個放進塑膠袋,當成證物。」蕭麗虹回答。
「真有這樣的事?不可能啊!歹徒沒有這些工具,怎麼限制被害者的行動?」
「局長,你上次說的案件,都是同一天發生的嗎?」嚴炎見李可思陷入迷惘,便大膽提問。
「對,都是同一天。紀錄上說,當天四位家屬報案,小孩都說要去對方家玩耍,而這四位家屬平常就有往來,於是不疑有他,才讓自己的小孩去別人家玩。不料,孩子隔天都沒回家,心急的家長開始找尋時,才發現自己的小孩根本沒有到過別人家,於是趕緊向鄰近的轄區報案。不過,那時員警在搜山後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,擴大偵察範圍後仍然找不著,才判定這四名孩童是被人口販子抓走,可能已不在國內,甚至已不在人世。」李可思一字一句仔細地說,只見嚴炎和蕭麗虹互看一眼,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「如果是同一天被人口販子抓走,那就更不可能沒有繩索了。」
「是啊!而且當時真的有搜山嗎?那怎麼會找不到這小木屋?當時的小木屋尚未被藤蔓和雜草覆蓋,應該是不難找吧!」蕭麗虹不解地問。警方真的有搜山?當時怎麼可能找不到呢?
「嗯……」李可思知道蕭麗虹犀利的問題背後,隱藏她對警方的不信任感,因此只能低頭一嘆,「其實,有時真的是冥冥中注定……我不知道妳信不信這種事,但有時員警在辦案時,的確會碰到無法解釋的情況。」李可思用淡漠的眼神注視蕭麗虹,他知道這樣的怪力亂神不能與辦案混為一談,不過有時事情就是如此,讓人不想相信也難。
蕭麗虹聽了李可思的話,竟放下對警員辦事不力的成見,接受他的說法。麗虹驚覺這宗案件對她造成的影響,以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種說法,但最近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件,卻讓她有了重大的改變。
「即使如此,但兇嫌沒有可綑綁的工具,要如何行兇?難道是一宗毒殺案?但解剖報告書裡沒有說明死者有藥物反應。」嚴炎不解地說。他清晰記得,那些解剖報告書裡沒有類似鎮靜劑、安眠藥、安非他命這一類的物品,那麼,兇手究竟是如何辦到的?
「嗯,我也很疑惑……根據判斷,他們並非在一夕之間就被剝了皮,而是漸進式,有目標性的。」李可思也覺得不可思議。在一般正常的狀況下,那麼慘痛的過程,被害人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?那種超越女性分娩的痛苦,一般成人都無法承受了,何況是只有八歲的小孩?而那些孩子分明是一起遭到綁架,然後一個一個被殺害的,見了其中一人慘遭殺害,其他孩童卻沒有反抗、逃脫的跡象,任由歹徒繼續作惡,這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。
三人陷入沉思,誰都無法解釋這個問題,只能任由疑惑在腦海中滋生。
「鈴——鈴——鈴——鈴——鈴——」
悅耳的四十二和弦鈴聲在此時響起,打斷三人的沉思。李可思拿出西裝褲口袋中的手機,來電顯示為自己任職的分局,他有些不安地按下接聽鍵。
「喂!我是李可思,有事嗎?」李可思恢復了原有的威嚴。
「局長,大事不好了!」電話彼端傳來員警驚愕的聲音,李可思一聽,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中產生。
「什麼事?不要慌,慢慢說。」李可思要員警鎮靜。
「局長……剛才國軍醫院打電話來……說……」員警吞了一口口水,繼續道:「冼先生在電梯裡離奇死亡。」
「什麼?你說什麼?」這個噩耗讓李可思震驚了一下。怎麼可能?他才和小冼通過電話,要他立刻趕往現場,他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死亡?
「冼先生死了。」電話那一頭的員警簡明扼要地說。
經過了再次確認,李可思的頭腦陷入一片空白,過了半晌才回神:「好,你馬上清空現場,我現在就過去。」李可思掛上電話,臉色異常地沉重。嚴炎和蕭麗虹也被這股不尋常的氣氛感染,一語不發。
李可思冷靜下來後,才慢慢啟齒說:「小冼……離奇地……死在電梯裡……」他的心有如針扎,沉痛地說出口。
「什麼?」聽到消息的剎那,嚴炎和蕭麗虹的反應和李可思一樣不敢置信。
雖然他們和小冼只接觸過一次,但怎麼也想不到會突然接到他的噩耗。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悲淒的氣氛。
「嗯!我現在要去國軍醫院……」李可思舉起那猶如千金重的雙腳,走出了這間小木屋。
嚴炎和蕭麗虹互看了一眼,便尾隨在後。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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