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白天活見鬼事件發生後,君瑤便再也不敢自己一人獨處,也不敢一個人睡覺,深怕自己半夜又見到那名男鬼,到時真的是有幾條命都不夠如此刺激的驚嚇。
如今,每天都要求有人同行,不管是在學校或是家中,尤其是家中的浴室更是讓君瑤是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草繩,時常要拖著同伴在廁所外陪著,還得要不時跟她對話,讓她安心。
而夜晚,佩樺則是到君瑤房間,和她同床睡。
原本一開始,大家都有些不適應,但這樣的模式進行了幾天,大家也都習以為常,而不再覺得困擾。
這一夜,正當大家熟睡時,樓上又再次傳來煩人的吵雜聲。
睡得正香的國琇,隱隱約約的被這吵雜聲打擾而醒。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的國琇,皺了一下眉,翻了個身後,睜開的雙眼又再度的閤上。
嘎──嘎──嘎啦──
尖銳物品磨擦地面的聲音,刺耳地鑽入國琇的耳中,讓打算繼續補眠的國琇不由得又再睜開了眼,怒瞪著頭頂上的天花板。
自從搬進來後,這天花板上傳來的吵雜聲,成為她們生活中最困擾的部份。若是在一般時刻還好,但是連半夜都會有奇怪聲音,就不得不讓人感到疑惑。
難道樓上的人都不用睡覺的嗎?
這吵雜聲是照著三餐響,外加點心和宵夜,開心時三不五時的又再響,不開心也是吵半天,真是不曉得樓上的住戶是什麼樣惡劣性格的人。
自己半夜不睡覺,也要擾人清夢。
被吵得有些火大的國琇,索性拉起棉被蒙頭就睡。
然而,那尖銳的吵雜聲像是故意般的,竟然加大了音量,讓蒙在被子裡的國琇又再次受不了而拉開棉被。
「真是可惡,自己不睡也不讓別人睡,變態!」被吵醒的國琇沒好氣的抱怨,全身有股怒氣想要爆發,一種想要衝上樓去罵人的念頭縈繞在國琇的腦海中。
然而,那股尖銳聲卻依然忘我繼續響著。
「可惡,樓上的你是全家都是死人不用睡的嗎?再吵,明天我就請道士來收拾你。」無法再忍受的國琇,坐起身子,用手指著天花板直叨唸,恨不得這樣損人的話能夠奏效。
果然,事情如國琇所希望的,尖銳聲在國琇咒罵完後,便不再繼續。
見自己損人的話奏效,國琇大為滿意,有些得意地再度躺回柔軟的床,準備閉眼而睡。
但是,當國琇再度閉眼準備進入夢鄉時,一聲聲淒慘的叫聲,使得她不得不又睜大了雙眼。
那淒慘的喊叫,讓國琇的頭皮一陣發麻,有那麼一瞬間,國琇整個人像是被凍結,又彷彿像是被人點了穴,一時半刻無法動彈。
淒慘的喊叫時有時無,絲絲哀怨聲讓聽者為之心酸,又帶著無比的恐懼。
這到底是什麼聲音?
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聲音傳來,國琇試圖想要冷靜分析,或許這聲音的來源,並不如自己事先預設的恐怖。
是這附近有人家暴,所以傳來這種淒涼的聲音嗎?
國琇躺直身子,仔細聆聽起這詭異的聲音,主要是想證明,這聲音來源並非來自樓上的住戶。
但是,愈是如此想,事情愈是違背著國琇的心願。
哀淒的聲音愈來愈清晰,其中似乎還夾雜人說話的聲音,源頭則明確指向一個方位。
國琇心跳愈來愈快,像是有股無法預測的情況即將發生,那份緊張感緊擰著國琇的心。
人聲伴隨著可怖的聲響,使得她大氣也不敢喘,整個背都已經濕透,珠珠冷汗在臉上布著。
深怕一個舉動會引來不可預測的狀況,國琇慢慢轉動著頭,看著在一陪熟睡的宜欣,小聲地喚著。
「宜欣……宜欣……」輕柔的喚聲,並沒有叫醒熟睡中的人,國琇焦急的汗水自額上奔出,有些懊惱今天的宜欣怎麼沉睡的像頭豬。
隨著淒涼的聲音愈來愈清晰,頭頂上的天花板也漸漸出現了異狀。
原本刷得粉白的天花板,此時出現了斑斑黑點,斑點像是有生命似的,無限擴張。
國琇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,害怕的拚命搖著一旁的宜欣,然而宜欣卻是古怪的毫無反應,繼續沉睡著。
天花板上的黑點以極快的速度生長,慢慢地,一張奇怪的圖形就快要形成。
害怕至極的國琇緊閉起雙眼,祈禱著這一切都是夢。
然而,當她再度微睜開眼時,天花板上的黑點形成了一張大臉的圖形,而那張大臉竟然像是有生命似的,左右擺動起來。
被嚇得眼淚直流的國琇,開始嗚咽了起來。她口中不斷唸著心經,希望惡靈能夠立刻被消除。
天花板上由黑點組成的人影,在左右擺動了幾下後,便停止了動作。
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國琇,見那詭異的人臉不再動作後,抹了抹臉上的淚水,仍然試圖的想要叫醒沉睡的宜欣。
轉頭面向宜欣,一張男人的臉卻出現在國琇面前。
「哇啊──」
放聲尖叫的國琇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,剎那的恐懼反而讓她忘卻了方才天花板上奇怪的圖形。
當國琇回過神,想到天花板上詭異的現象,那原本在天花板上的人臉,卻浮出牆面,血盆大口地朝著國琇衝去。
「啊──」
宏亮的尖叫聲響徹整間屋子,不僅震醒一旁的宜欣,連隔壁房熟睡的君瑤和佩樺,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慘叫聲驚醒,紛紛下床來一探究竟。
三人見國琇異常地瑟縮在床上,整個身子都被汗水浸濕,身體顫抖的厲害。
「國琇,妳怎麼了?」君瑤朝著國琇伸出手,想要安慰她,卻不料引起國琇極度的恐懼。
「不要過來!」接近歇斯底里的國琇,打掉君瑤好意的手,用著極度恐懼的眼神看著君瑤。
「不要碰她,她好像被什麼嚇到了。」看見君瑤詫異的臉,宜欣搖搖頭道:「我剛才想要問她的時候,她也是這樣子。可能是做噩夢了吧。」
「做噩夢會這樣嗎?」君瑤有些疑惑。
「可能是夢到什麼太可怕的東西,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。」佩樺在旁解釋。
「我也是這麼想……」宜欣看了看全身發抖的國琇,她那布滿血絲的雙眼,無神地瞪著前面,口中還不斷喃喃自語,看來方才的噩夢一定是相當可怖。
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國琇的三人,各自坐在床邊一角,僅能默默的守在旁邊,希望時間能夠沖淡國琇方才那夢境的影響。
此時,擺在床邊的鬧鐘走向了三點整。
 
*****
 
打著呵欠的小雨,望著桌上的鬧鐘,抱著或許會再遇到連凱的心情,忍著睡意,努力與沉重的眼皮奮戰。當桌上的鬧鐘指向三點時,電腦上的MSN彈跳出連凱已上線的訊息。
「半夜三點上線,連凱什麼時候改成這個時間才上線的?」小雨發出喃喃自語的疑惑,認識連凱這麼久,一向秉持正常作息的他,現在竟然會在半夜上線,到底是發生什麼事,讓一向自律的連凱改變作風,難怪現在人會這麼難找。
連點二下連凱的MSN名單,彈出的視窗圖片,依然是那張在海邊笑得燦爛的笑容。
不知道今天是否會回應話題,小雨還是將那份稿件的問題,告知了連凱。
小雨:連凱,你傳來的那份稿不能用,全都是亂碼,再傳來一次吧。
電腦的另一端還是沒有動靜。
小雨:你有收到剛才的訊息嗎?
面對變得沉默的連凱,小雨僅能頭痛的嘆氣。
此時,另一端的連凱再次傳來一份稿件,等待著小雨接收。
小雨見連凱再度傳來稿件,立刻按下接收,並要求連凱先不要下線,若有問題才能盡快解決。
僅只有文字的稿件傳輸的相當快速,不消幾秒便已經下載完畢。
興奮的打開電腦檔案的小雨,見到稿件時,立刻傻住了眼。
小雨所看到的文件,竟然都是左右相反的文字,下一秒的反應便是火氣狂升,深覺連凱這惡作劇也太過分了。
小雨:連凱,你這什麼意思?你的文章怎麼都是左右相反的?
隱身在網路裡的連凱依然不回應。
小雨:我找你找這麼久,你一聲不響的就搞失蹤,現在又給我不能交代的稿件,你現在到底在搞什麼?
面對連凱的不回應,小雨是氣極敗壞,狂在MSN上抒發不滿的情緒。
然而,悄然上線的連凱,也在小雨狂罵的同時,悄然消失在網路裡。氣頭上的小雨見連凱的狀態顯示為離線時,更是抓狂,有種非要將連凱抓出來不可的衝動。
想要知道連凱的住處,當面興師問罪,但是連凱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蹤,究竟要怎麼找到他人,就是一個難題。
雙手環抱胸前的小雨,因氣憤而消弭了睡意,左思右想地尋找可以順利尋找連凱的方法。
突然,一個靈光閃現。
小雨飛快的運用起滑鼠,想起了MSN的聊天記錄,希望能夠藉此找出連凱的IP位址。
然而,一盆冷水澆熄了小雨天真的想法,索性關上電腦,想著明天該怎麼跟總編交待。想到此,小雨不由得對自己可憐的遭遇,掬一把同情之淚。
 
*****
陰霾的天氣,像極了小雨現在的心情。
被總編臭罵一頓的小雨,拖著沉重的步伐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。
坐在附近的同仁,紛紛前來關心,安慰著心情沮喪的小雨。
「那份稿子還是一樣亂碼嗎?」一名同事關心地問。
難過的小雨搖了搖頭:「不是亂碼,但是也不能用……」
「不能用?怎麼回事?」
「連凱傳來的文章,全都是左右相反的文字……。」
「左右相反的文字?怎麼會這樣,他是怎麼打文章的?」同事們被小雨的回答愣住。不明究理為何會有這樣的現象,難道有最新的軟體是會讓文字左右相反的?雖然說科技是一日千里,但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惡作劇,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。
「那麼連凱還是不說自己人在什麼地方嗎?」
「嗯,我怎麼問他,他都不說,也不知他現在究竟在搞什麼。」小雨愈說愈懊惱,平日裡還算通情理的連凱,如今卻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,變化之快令人咋舌。
「手機也不行嗎?」
「我都試過了,現在他的手機根本不開機,連他家的電話也都是不通的。」小雨嘆了一口大氣:「本來想說MSN的談話紀錄會顯示他的IP位址,沒想到白忙一場,現在只能等他自己出現,否則要找到他比登天還難。」
聽到小雨的話,一名同事突然想到了什麼,湊近小雨身旁。
「小雨,我有個朋友是在調查局工作,我記得他的工作內容跟網路有關,說不定可以請他幫個忙,也許能查出連凱上網的位置。」
「真的嗎?」同事的話,讓小雨宛如從五尺深的深溝裡,重見光明一般。
「嗯,我打電話問問他,看他願不願意幫忙。」
「謝謝,成功找到連凱的話,我一定會請你吃大餐。」捉到救命稻草的小雨,感激的眼淚都要流了下來。
「好啊,那到時我可是要吃一客王品哦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
 
*****
 
國琇已經持續好幾天失魂落魄,看在同學兼室友的三人眼裡,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坐在學生餐廳的四人,各自若有所思的吃著學校的自助餐。
坐在國琇對面的君瑤,看著發著呆,沒有動一口飯的國琇,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佩樺,兩人交換著疑惑的眼神。
自那半夜的騷動後,國琇整個人像是失了魂般,人也狂瘦了一大圈。不知情的人,還可能以為國琇有在吸毒,導致她的精神狀況有問題。
這幾日,大家輪流照料國琇,雖然國琇仍然會照常上課,但是行為卻像娃娃一樣,讓身為朋友的她們,都為國琇的精神狀況捏把冷汗。
看著國琇渙散的眼神,佩樺忍不住開口:「我們要不要帶國琇去看心理醫生?她好像……愈來愈不對勁。」
「有需要嗎?她只是有點失魂而已,應該不至於吧。而且她也沒有發神經之類的,看心理醫生會不會太嚴重了點。」君瑤不太贊同佩樺的提議。
「看心理醫生又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,妳沒看她現在都不吃不喝,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,應該是那場噩夢造成她心理影響,所以才會變成這樣。」
「說不定過幾天她就好了,只是一場噩夢而已,我也做過噩夢,過幾天就好了啦。而且,與其說要看心理醫生,我還覺得倒不如去收驚。」
「拜託,什麼收驚啊,妳別這麼迷信。」佩樺有些嗤之以鼻,什麼年代了還再相信鬼神之說。
「我很認真耶。妳沒看電視上都有說,有些是因為被那個嚇到,如果不去收驚會很嚴重的,到時會三魂七魄都被勾走,就完蛋了。」被佩樺如此不屑地回應,君瑤有些火大的對著佩樺怒道。
「那種都是騙人的,世上哪有這種道理,如果收驚有用的話,那要醫生幹嘛。」
「哼,不跟妳說了。」君瑤氣急敗壞地對著佩樺吐舌,面向宜欣道:「宜欣,我們帶國琇去收驚好了,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神壇哦。」
「要去也要先去看心理醫生啦。」有些受不了君瑤怪力亂神之說的佩樺,立刻出聲反對。
「先收驚。」
「看醫生。」
二個人爭得面紅耳赤,互不相讓,讓在旁看著的宜欣是一個頭兩個大。
「好了,妳們就別再爭論,兩個都看好不好。」受不了兩人無謂的吵鬧,宜欣只有脫口而出。
君瑤和佩樺氣得各自扭頭看向別處。
「明天的課比較少,妳們明天有要打工嗎?」宜欣問道。
「我明天不用。」佩樺首先回應。
「我是上晚班,所以下午有空。」
「嗯,那我們明天就帶國琇去看吧,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。」看著旁邊仍出神發呆的國琇,深怕她再這樣下去,遲早會出問題。
「好啊,國琇早點恢復正常比較好,不然看她現在這樣子,真令人難過。」君瑤道。
「主要是期中考也快到了,她這樣子恐怕是不能考。」佩樺想到接下來的期中考,就有些頭疼。
此時,一名中年男子朝宜欣她們走來。
眼尖的君瑤發現,馬上對其他人使了眼色。
男子走了過來,對著她們親切的打了聲招呼。
「教授。」三人異口同聲回應,只有國琇仍然失神的發呆。被喚為教授的男子,看了眼異常的國琇,有些疑惑。
「國琇同學是怎麼了,最近上課看她都怪怪的,妳們是她好朋友,知道是怎麼了嗎?」
「沒什麼,國琇只是最近比較累了一點,所以有些失神……。」宜欣連忙解釋。
「是嗎?我看她最近氣色很差,以前上課很活潑的,現在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。」
「教授別擔心,過一陣子就會好了。」
「嗯,妳們是她的好朋友要互相幫忙,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,可以來找教授。」
「謝謝教授關心。」三人露著笑容異口同聲道。
「那妳們繼續用餐吧。」男子親切的露出笑容,轉身便離去。
待教授走遠後,三人同時舒了一口氣,但也發現國琇的問題必須要快點解決,否則會愈來愈多人發現國琇的異常。
於是,三人便決定明日便帶著國琇去看醫生或是收驚都可,重點是要明確的知道國琇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。
 
*****
 
調查出來的IP位址讓小雨感到不可思議。
連凱的位置,竟然就是原本連凱所居住的地址。
但是,先前去拜訪時,那個住所已經換成別人居住了呀,怎麼會是在那裡呢?
既然,連凱的紅色金龜車還在那住所的附近,很顯然,連凱並沒有離開那附近,到很遠的地方去居住。
難道,是那些女孩兒聯手起來騙她?
連凱和她們一起居住,但是又不想讓別人知道,所以就謊稱說沒有連凱這個人?
只是,連凱有必要這樣做嗎?究竟是什麼原因要讓連凱如此避開人群?
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的小雨,決定要再次親自登門造訪,說不定就此能夠釐清連凱為何避不見面的真相。
 
*****
建在學校附近偌大的市立醫院,雄偉地聳立在熱鬧的市中心。象徵醫院的純白磚牆上,因雨水侵蝕,陽光的照耀,風的柔化,點點斑斕鏽在其上。外壁上,一條條的黑溝從頂樓流洩而下,像是停止流動的瀑布。白天看去,令人感嘆歲月的無情,又有種秋愁的美感。夜晚,則是披上了無盡的黑洞,像是有種邪魅的力量,吸引人走向那深淵。
已有十多年歷史的市立醫院,每日進出人數不下百人,診治過的病患不計其數。醫院門診診治的科目眾多,大體上分為內科、外科、精神科、骨科、皮膚科、復健科、婦產科、眼科、牙科、小兒科、心臟科、家庭醫學科等。
整個市立醫院是一棟地面十三層樓,地下三層的高聳建築,所有的門診科目幾乎佔盡地下一層及地面二層的空間,往上的依病患身分、病症輕重而劃分在各個樓層間。
帶著國琇看完心理醫生的宜欣、君瑤及佩樺,坐在醫院附屬的美食街裡,仔細地看著醫生所診斷的毛病。
上頭寫著國琇有自閉症傾向,讓三人怎麼看都覺得奇怪。
她們認識國琇不是一、二天的事,知道國琇不是個有自閉症傾向的人,然而心理醫師的診斷,她們又不好說些什麼,只能默默接受。
「妳們相信國琇有自閉症嗎?」君瑤問道。
宜欣和佩樺面面相覷後,都各自搖了搖頭。
想到方才在診斷時,醫生強烈肯定自己的專業絕無瑕疵。
「剛才對她進行一些初步檢驗發現,妳們這位朋友有自閉症傾向。」
「自閉症!」宜欣、君瑤和佩樺三人異口同聲大呼。
「是的,所以妳們要多觀察她的一舉一動,不要太刺激她。」
「醫生,你確定是自閉症嗎?」君瑤疑惑。
「沒錯,她是自閉症沒有錯。」醫生面對君瑤的疑問,感到有些不悅。
「可是……她之前沒有啊,怎麼會突然就有自閉症。」
「那可能是之前她沒有病發,現在病發了,有什麼好奇怪的。」
「確定不是其他因素嗎?」
「我看病人看這麼久,不會有問題的。妳們這些人不要不懂,就來質疑醫生的專業。」
不容許他人懷疑診斷出來的報告,尷尬的氣氛籠罩診間,雖然不太相信這所謂的專業診斷,宜欣她們也只能默默接受。
三人輪流看著這一份她們也不相信的報告,又看看失神的國琇,心裡怎麼想也想不透為何國琇會突然產生自閉症傾向。
「唉唷,我覺得那個醫生是蒙古大夫,國琇怎麼可能是自閉症,被一場噩夢嚇到就會得自閉症,那我不就從小就是自閉兒童。」君瑤嚷嚷著,對於醫生方才那樣的嘴臉,感到不舒服。
「我也這麼覺得,國琇之前並沒有這樣的徵兆,這診斷報告我也不能夠接受。」佩樺也贊同道。
「那現在怎麼辦呢?再去找哪一家看看?」宜欣發問。
「我還是覺得國琇是中邪了,說不定她被不乾淨的東西卡到,我們去廟裡看看好了。」君瑤依然堅持著自己的觀點。
「可是她有很多進出的時間都是跟我們一起的,如果她真的卡到,那我們怎麼沒有?」
「每個人都不一樣啊,說不定國琇的八字比較輕,容易卡到。」
「聽妳在說。」佩樺翻了白眼。
「昨天說好看完醫生就去廟裡的哦,妳不會是不想去吧。」
「去就去啊,到時候不要被坑了就好。」
「才不會,那裡的師父很靈,人也很好哦。」
「那我們就去那裡看一看,有時這種事,真的也不能說不信。」宜欣認同。
「我帶妳們去,說不定國琇就會好轉了呢。」
 
*****
 
寧靜的台北市住宅區,狹小的巷弄裡,近二十年屋齡的四層樓舊式公寓,一棟接著一棟,櫛比鱗次的挨著。
這寧靜的社區與隔一條街後的囂鬧聲,形成了強烈的對比。
四人走進這安詳的社區,隨即讓原本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。環境對人的重要性,原本都沒有深刻體認的她們,如今也能夠深深感受到。
走在最前頭的君瑤,帶著宜欣她們拐了幾個彎後,一間民間小廟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當君瑤招呼著宜欣三人時,一名看似廟住,年約四、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。
男子見宜欣等人時,眉心一皺,腳步一頓,輕嘆一口氣。
宜欣和佩樺看著眼前的小廟,心中都升起一股猶豫,這間不起眼的小廟不會是什麼裝神弄鬼的騙子吧。
二人各自扶著國琇,和君瑤一起進入這不大的廟宇。
男子一見國琇,便往前走近國琇,讓扶著她的宜欣和佩樺都深感疑惑。
「這位小姐,好像被什麼給嚇到了。」男子脫口而出的話語,驚嚇住了三人。
「師父,這位是我的朋友,她前一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,做了噩夢後,整個人就這樣了。」君瑤立刻道。
「她本人說是噩夢嗎?」男子聽著君瑤的話,一付不能置信的模樣。
「她本人是沒有說,只是……我們的猜測……。」宜欣接著道。
男子看了看國琇,又看向其他三人,深沉嘆了口氣。
這一吐氣,使得原本就相當緊張的三人,更加不知所措。
「妳們這位朋友,不是作噩夢,應該是被鬼給嚇到。」
「鬼!?」男子的答案,讓三人不由得同時驚叫出聲。
「對,妳們是一起住的嗎?」
「是啊,我們是同學也是室友,我和她住在同一個房間。」宜欣不太能夠相信這男子說的話,如果國琇看到了鬼,那麼自己怎麼沒有呢?
「妳跟她同寢室,那麼,妳沒有發現異狀嗎?」男子疑問。
「沒有。」
「真的嗎?妳再仔細想一想。」
被男子這麼一問,宜欣腦海中翻湧出前一陣子颱風天所發生的事。宜欣的臉色立刻轉紅為青。
看見宜欣的臉色一變,站在一旁的佩樺和君瑤,也大吃了一驚。
「宜欣,妳……真的有看到嗎?」君瑤害怕的問。
「我不知道……就是那天颱風天的事,我不是問妳國琇回來了嗎?那天,我在寫報告,餘光清楚地看到一個人影回來,然後還到了浴室。可是我一回頭卻見不到人,浴室也沒半個人……。」臉色一沉的宜欣,慢慢透露出當天的情況,愈說愈是害怕,全身雞皮疙瘩頓時泛起。
「天啊,宜欣妳怎麼不說。」君瑤一想到自己住的房子有鬼,立刻寒毛豎立。
「我不知道啊,我想說是我眼花了……。」
「這不能怪妳,因為妳沒有看清楚,所以會有這樣的錯覺。」男子安慰著宜欣。
「那麼,是宜欣她們那間房間有問題囉?」佩樺問道。
「不是,是妳們所住的地方有問題。」男子鐵口直言。
「天啊,不要嚇我。」男子的話,讓君瑤害怕的快掉下眼淚來。
「可是,那為什麼我沒事?」佩樺感到奇怪,若是房子有問題,怎麼自己就沒事。
「妳是不是有放佛卡或是平安符之類的。」
「有,是我媽在我上台北之前,去廟裡求來的,說是有開光過,要我放在枕頭底下。」
「那就是了,因為妳有平安符,所以妳不會招到這樣的事情。」
「那麼說,我上次在浴室看到的……就真的是那個囉……」君瑤愈想愈是害怕,現在的她,心裡百分之二百不願意再回到那屋子去。
「所以妳們現在都要小心一點,最好,是快點搬離那個地方比較好。不瞞妳們,我在妳們身上多少都看到一些穢氣,那屋子陰氣太重……不,不只那屋子……總之,妳們最好快點離開。否則,後果不堪設想……」男子語重心長道。
「可是,我們租約還沒到期,這時走的話,我們的押金都拿不回來了。」宜欣感嘆回應。
「對啊,請問有什麼方法嗎?」佩樺也認同宜欣的話,畢竟她們還只是學生,並沒有相當好的經濟條件。
男子聽了她們的困擾,眉頭為之一皺,他看了一眼國琇,便又搖了搖頭。
三人見男子在廟宇內來回踱步,心頭都緊擰著。
「妳們住哪裡,明天我親自去一趟吧。」男子在左思右想後,最後說出這個看法。
還不清楚這男子底細的宜欣和佩樺,在心中開始猶豫了起來,畢竟眼前這人才剛見過面,並不了解他的為人,如果是騙人的江湖術士,那可就不太好。
「那麼,可以請妳先為我朋友看一下好嗎?」謹慎為妙,宜欣先要求著男子幫忙國琇,是不是騙人的把戲,這時至少還可以檢驗的出來。
「嗯,好。」
男子請宜欣將國琇帶至一張椅子上坐下,然後便立刻準備起筆、紙等用品,在這小廟當中,開啟廟壇施法。
除了君瑤外,宜欣和佩樺均抱著懷疑的心態。
沒多久,放置在道壇上的鼎爐,莫名起火。隨後,男子在一張長條狀的黃紙上,畫了符咒,燒成灰放入一碗水中。
看著這男子手舞足蹈的比手劃腳,接著在國琇身上又是點又是畫,看在二人眼前,實在是覺得有些滑稽。
雖然二人不到鐵齒的地步,但是怎麼樣也不會相信符咒的力量,更別說相信在人身上亂點亂畫就會有什麼神蹟出現。
最後,男子將放了符灰的碗遞給了君瑤,示意君瑤讓國琇服下。
這一舉動讓宜欣和佩樺兩人十分緊張,立刻阻止了君瑤。
「請問……這水是……」將水從君瑤手上取過,宜欣疑惑的看著男子。
「放心,這是讓這位小姐的魂魄歸位,對她不會有傷害的。」男子正色道。
「可是,這裡面不是有你剛才燒的符咒嗎?還有灰耶。」宜欣不放心地看著飄著符灰的水,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感。
「不必擔心,這個符水是為了讓她的魂魄歸位,不會有其他副作用。」
「喝符水耶……都什麼時代了,喝這個病就可以好?」
「這位小姐並不是生病,而是中了邪,我相信如果妳們帶她去看醫生,應該是看不出個所以然。」男子斬釘截鐵地說。
「宜欣,妳就讓國琇喝喝看,說不定她就會好了。」君瑤勸說道。
「這怎麼行,裏面有灰喝下去那還得了。」佩樺也認同這碗符水並不具有神效,喝了恐怕會身體不適。
看著三人你一言我一句,討論著國琇是否該喝下這碗符水,一旁的男子搖了搖頭,嘆了口氣,也不強求,一邊喃喃自語:「劫數啊劫數。」一邊走了進去。
而爭執的三人也因如此,互相不能諒解對方的行為,而變得不歡而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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