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軍醫院十三樓的祕密醫學研究實驗室裡,幾名身穿白袍的研究人員,正在忙碌穿梭著。而實驗室的盡頭是一間由白色粉牆隔離的密室,小冼正在裡面吃力地用雙眼緊貼顯微鏡,仔細觀查顯微鏡下的細胞反應。細胞像多年未吞噬新鮮食物般,異常迅速地繁殖。
小冼拿著鑷子,輕輕劃開其中一個細胞,細胞立刻被切成兩半。隔了幾秒,細胞各自開始繁殖,不久,玻片表面已經被滿滿的細胞覆蓋。小冼坐直身體,雙眼離開鏡頭,疑惑地凝視前方,雙手抱胸,蹙眉陷入沉思。
「喀啦——」
密室的門被旋開,一名女子拿著報告書走進來。陷入沉思的小冼,被突然開門的聲音嚇了一跳,半晌才回過神來。
「嚇到你了?」女子見小冼差點從椅子上彈起,露出抱歉的微笑。
「哦!沒關係,是我自己沒注意。」小冼有些不好意思。
「呵呵,下次我會先敲門。」
小冼笑了笑表示不介意。
「這是……?」他看見女子手上的報告書。
「這是法務部剛來的解剖報告書,解剖結果和我們上次的檢查結果一樣。」
「真的嗎?」小冼一驚,身體立刻從椅子上彈起,翻閱女子遞來的報告書,驚訝地睜大雙眼。
十年前的屍骨,十年前失蹤的孩童。
這……這真是太令人驚訝了!若非自己也是從事醫學研究,正好與這事牽連到,有幸研究起這驚人的發現,自己絕對不會相信擺在眼前的事情,是已經過十年之久,超越時空限制的超自然現象。
這是上帝一時的錯誤,還是惡魔的惡作劇?
一具未經任何處理的屍首,竟然保存良好,變成了木乃伊。而一名全身遭到剝皮的小孩,竟然可以存活十年之久,而沒有死亡,這是多麼令人匪夷所思的事。
「我剛看了一遍,覺得這事很不尋常,比拍下飛碟還要難得,能夠接觸到別人接觸不到的詭異事情,還真是榮幸啊!」女子無奈的語氣中,摻雜著一絲興奮之情。
「是啊!這可是許多醫學研究員想碰也碰不到的事,如果解開這個謎團,或是研究出新病種,那可是對整個醫學界,甚至是全人類,都有巨大的貢獻!」小冼仍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份報告。
「到時我們很有可能得到諾貝爾獎。」女子眼中閃現一絲光芒。
「諾貝爾獎……呵!我可不敢想,只要能對人類和醫學界有所貢獻,我就心滿意足了。」小冼微微一笑,聳了聳肩,將報告書還給女子。
「呵!我只是想想,也不知道能不能如願。」女子接過小冼遞還的報告書,看了一下小冼的顯微鏡,眼神忽然放空。
「怎麼了?」小冼看見女子呆滯的眼神,感到有些迷惑。
「小冼……你剛才是在……弄什麼東西?」女子忐忑不安地說。
小冼覺得莫名其妙,「我在檢查那孩子體內的細胞,怎麼了?」
「小冼,你看桌子。」女子指向小冼前方的桌面。
小冼望向女子指的地方,他大大吃了一驚,立刻跑了過去。
顯微鏡、試片以及桌子一角變得非常陳破,與其他地方顯得很不協調,彷彿已經荒廢多年,蟲蛀、霉爛的痕跡布滿那個角落。
小冼毫無畏懼地伸出沒戴手套的食指,往桌上一抹,一層薄薄的綠色菌體覆在他的指頭上。小冼注視著這些斑駁綠點,轉頭與女子面面相覷。
在兩人被詭異的氣氛籠罩時,室內分機無端響了起來。
「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」
分機急促地響著,上面的來電顯示燈也不停閃爍。
小冼整理好情緒,上前拿起話筒。
「喂!您好,我是冼清。」小冼拿起話筒,禮貌性地報上自己的姓名。
「小冼,我是李局長。」話筒彼端傳來李可思沙啞的嗓音。
「哦!李局長有什麼事嗎?」小冼露出吃驚的表情。難道又出事了?
「剛才,偵辦小組在山上有重大發現,嚴先生正趕往現場,你快過來吧!」李可思的說明簡短有力。
「什麼?真的嗎?我立刻過去!」小冼神色飛揚地回答。他掛斷電話,興沖沖地抓起椅背上的白袍,轉身奪門而出,留下一頭霧水的女子。
小冼飛快打開置物箱,掛上白袍,拿起黑色西裝外套和公事包,然後鎖上置物箱。
他走出禁地研究室,順利搭上專屬電梯。
電梯逐漸往下滑,地板輕微震動,地心引力像張無形的大網,強力拉扯這間騰空移動的密室。
這部電梯是直達一樓與十三樓的重要升降工具,小冼習慣性地盯著樓層顯示面板,感受正常的墜落過程。
突然,電梯先是上下震動,隨後又朝左右劇烈搖晃。小冼抬頭看了看上方,恐懼感突然襲上心頭。
「不會是地震吧?」這是小冼的第一個想法。在這種時刻,獨自待在密閉空間中,而這個空間還不停向下移動,是何等恐怖的事!就算待在地面或堅固的大樓裡,都會覺得地震相當可怕,何況是在狹小的電梯裡!恐懼盤踞著小冼的心頭。
「轟隆——轟隆——」
地震的強度愈來愈大,他清楚聽見從地底發出的陣陣怒吼,彷彿在宣洩深埋已久的怒氣,又像惡魔的低鳴,讓他更加害怕。
「噗嘶——噗嘶——」
電梯的供電系統發生問題,小冼頭上的電燈不停閃爍,發出細小但尖銳的雜音。
「天啊……千萬別停電……」小冼自言自語。人倒楣時,似乎總會連帶發生一連串衰事。小冼喃喃自語時,電燈啪滋一聲,這間密室頓時失去光亮,彷彿有人聽見他低喃而惡作劇一般。
「啊——」小冼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,不禁連連發出慘叫。巧合的是,當照明失去功能時,不但電梯停止運作,地震也停了。
小洗如墜入五里霧中,有種分不出是睜眼還是閉眼的錯覺。他害怕地想要尋找可供照明的工具,便掀開公事包,伸手摸索可用的物品。此時,他腦海閃過懊悔的念頭。小冼不抽菸,導致現在根本找不到打火機,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不和大家一樣,開開心心地當個癮君子?
「可惡!早知道會碰上這種鳥事,就該隨身攜帶打火機!」小冼對自己發火,現在他只想平安走出這鬼電梯,然後衝去便利商店買一個打火機,以備不時之需。
當小冼懊悔不已時,忽然摸到了一個方正物體。
「啊!手機!」小冼彷彿見到了救世主,眼中立刻閃現一絲興奮的神采。他突破萬難,開心地從一堆公事夾中取出手機。
「太好了!幸好有手機,果然是『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』。」小冼滿意地點點頭。他掀開手機蓋,利用冷光照亮四周。
然而,冷光卻照到了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,直盯著小冼。
「啊——」小冼被突然映入眼簾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,一個踉蹌就往身旁倒去。
「喀啦——喀啦——」手機以彈跳的方式,滾到小冼的對角,旋轉了一圈後,靜靜躺在那裡。背板仍持續發出慘淡的藍光,使氣氛更加詭異、恐怖。
小冼緊閉雙眼,害怕地默唸《大悲咒》經文,想藉此驅散不好的東西。
「南無觀世音菩薩,拜託請保佑我!南無.喝囉怛那.哆囉夜耶.南無.阿唎耶.婆盧羯帝.爍缽囉耶.菩提薩埵婆耶.摩訶薩埵婆耶.摩訶迦盧尼迦耶.唵.薩皤囉罰曳.數怛那怛寫.南無悉吉慄埵.伊蒙阿唎耶.婆盧吉帝.室佛囉愣馱婆.南無.那囉謹墀.醯利摩訶皤哆沙咩.薩婆阿他.豆輸朋.阿逝孕.薩婆薩哆.那摩婆薩哆.那摩婆伽.摩罰特豆……」
小冼額間冒出一顆顆豆大汗水,唸了一段經文後,他已聽不見任何動靜,於是慢慢睜開雙眼,害怕地向四周張望。
他盯著手機發出的藍光,然後畏縮地抬頭看剛才令他魂不附體的地方。電梯內空空蕩蕩,除了他一人,沒有其他人在場。幾乎嚇破膽的小冼,仍然緊張兮兮地抬頭看天花板,卻也沒發現任何異狀。
小冼感到疑惑,難道剛才看到的是幻覺?是因為地震和停電導致自己精神錯亂,以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?
手機的冷光忽然消失,四周又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。
「啊!」受到驚嚇的小冼撲到角落,想撿回手機,讓那一道微弱的光芒再度亮起。
但他用雙手觸碰地板前進時,卻碰到了一團濕黏的物事,他感到一陣噁心。
這到底是什麼東西?怎麼濕濕黏黏的?
毛骨悚然的恐懼竄了上來,反感與害怕同時在小冼的體內翻滾,讓他產生一股欲嘔的衝動。
「噗嘶——噗嘶——」
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入小冼耳裡,小冼欣喜地抬起頭,電梯裡的燈管閃現一點點藍色星火,速度愈來愈快。在一陣快速閃動後,開始緩慢地一亮一暗、一亮一暗,最後,在一連串的「噗嘶——」聲後,終於發揮它的功能,照亮了整間密室。只是,原本明亮的白色燈光,已變成了慘淡的藍光。
小冼不敢相信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,和剛才是同一部電梯。
小冼緩緩起身,望向四周都已鏽化的鋼板。鋼板銜接處已蓋滿鏽斑與水漬痕跡,天花板上布滿蜘蛛網,一角還有不知名的黏稠液體滴落。那裡正是剛才小冼摸到的地方。
小冼看著液體滴落,一陣酸嘔的噁心感又自腹部往上衝,嫌惡的表情浮上他的臉。小冼低頭看自己的手,腐臭味嗆得他蹙緊眉頭,隨便找了一面不鏽鋼板,就死命往上面抹,極力擺脫這噁心的液體。
當小冼努力地想將液體抹在牆上時,天花板上竟出現一雙眼睛,直直瞪視著他。
「天啊!這是什麼噁心的東西,又臭又髒——」他的雙手愈抹愈髒,黏膩感不斷加重。
天花板上的半屍人,頭轉了三百六十度。
「怎麼愈來愈髒了?」小冼看著雙手滿滿的污漬,惱怒地咆哮。
那雙眼正散射出精芒。
「這什麼鬼液體?臭死人了!」小冼想挑出面紙,卻不想弄髒身上的名牌西裝,也不想讓公事包沾上又臭又黏的液體,只能無奈地搖搖頭,自認倒楣。
「咭咭咭咭咭……」
可怕的笑聲在密室裡迴盪。
笑聲傳入小冼的耳膜,挑動恐懼的神經。
他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,也不敢想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,更不想探究一切。小冼只能維持目前的姿勢,一動也不動。
「轟——咻——」通電後,電梯發揮了正常功能,開始運轉。然而,電梯往下時卻搖晃得很厲害。那種感覺如同開車時一邊踩油門,一邊踩煞車,使車子不正常地前進,令人感到不適。
但電梯畢竟開始運作了,小冼喘了一口氣。
「只要離開這裡,一切都沒什麼好害怕了。」小冼心裡盤算。
好不容易,顯示板上一樓的燈亮了,幾秒後,電梯門緩緩打開來。小冼見電梯門緩緩開啟,雀躍不已,但這種心情馬上被愕然取代。
小冼移動發抖的雙腳,一步一步邁出電梯,雙眼卻愈睜愈大。他眼前的景象,已不是那熟悉的醫院,而是一大片黑暗的荒地。
小冼張望四周,試圖看出事情的端倪。
「這是……怎麼一回事?我到了哪裡?」小冼不停問著自己。前方一片幽暗,皎潔蒼白的圓月散發著粼粼波光,彷彿要將人吸入那無邊的未知深淵。那高懸的明月大得離奇,差點和地面相連。再往前走,一間荒廢已久的小木屋出現在他眼前,雜草如網一般覆蓋屋子。慘白的月光照在屋頂上,而屋子像有生命一樣,吸收著月光。這景象看上去有種蝕骨的清冷。
寂靜的山區暮氣沉沉,沒有任何蟲鳴鳥叫,只有風吹草木的沙沙聲。
哀怨的叫聲在空氣中迴盪,和寧靜的夜成為對比,格外令人毛骨悚然。
小冼膽戰心驚,移動發抖的雙腳,一步一步朝小木屋走去。
哀怨的叫聲轉成了淒厲的叫喊,讓小冼不寒而慄、顫抖不已。
此時,小冼全身已泛起雞皮疙瘩,寒意不斷從腳底竄上頭頂,彷彿即將衝破軀體。他全身的寒毛豎立,恐懼如針一般刺入他的肺腑,漸漸地,體內的器官也被驚懼的情緒佔領,就像被一層無形的沁寒包覆。
小冼摀起耳朵,不願去聽那宛如來自地府的恐怖聲音,身體瑟瑟發抖,冷汗浸濕了他的衣裳,貼在他顫抖的軀體上。
一首不曾聽過的歌曲,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哀鳴,響徹天際。那歌聲是如此輕快、愉悅,和椎心、驚恐的叫聲形成最大、最諷刺的對比。
捉要死,捉要死,個生個有個生個有咧——
這是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謠。
小木屋裡亮起了微弱光芒,昏黃的燈光在這驚悚的夜裡,看來是如此溫暖而窩心。小冼不再那麼害怕,但一顆心仍懸在半空中。
他走到小木屋旁,依稀聽見哭泣聲和微弱的對話聲,便好奇地將耳朵貼到木牆上。
「嗚嗚嗚……放我們走吧!」是小孩的聲音。小冼吃了一驚,這裡怎麼會有小孩?
「嘿!現在正是好玩的時候,怎麼可以說走就走,這樣很不道德喔!」是一個男子的聲音。玩?玩什麼?大人與小孩在玩耍?那為何會有淒厲的孩童哭聲?小冼愈想愈奇怪,於是抬起頭,想從窗外窺看裡面的狀況,但又怕驚動屋裡的人,於是側向一邊,心驚肉跳望向窗內。
一幕駭人至極的景象,活生生出現在他眼前。
一名年約四十的男子,手拿利刃、樣貌猥瑣,滿臉猙獰地咧嘴而笑。那詭異的面容不像平常人,反而像是從地府爬出的惡靈,只差嘴角沒有伸出尖牙,額角沒有長出嚇人的鬼角。他的臉色陰沉、目露兇光,雖是具有人的外貌,身上卻散發難以遮掩的妖魔氣味。
男子前方是三名互相擁抱的小男孩。三名男孩神情驚恐,瑟縮在骯髒的角落裡,看著那鬼魅般駭人的男子。
他們緊緊擁抱彼此的身體,不停嗚咽哭泣。手拿利刃的男子左手抓著另一名男孩的頭髮,任由男孩痛得哀叫。
捉要死,捉要死,個生個有個生個有咧——
男子喃喃唱著,臉上浮現一抹扭曲的笑容。隨後,男子咯咯咯笑了起來,在男孩面前晃動明亮的刀子。
「要從哪裡開始?我想想——」男子仰頭沉思,但笑容並未因為沉思而撫平。「你們說,我應該從哪裡開始?」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麼,睜著令人喪膽的雙眼,瞪視蜷縮成一團的三名孩童。
「不……不要……放過我們吧……」男孩們哭喪著臉。
「哦!從這裡是嗎?我知道了。」男子對男孩的哀求置若罔聞,像精神異常一般,興奮地回答。男子在被抓住的男孩面前亮出刀子,男孩嚇得魂飛魄散,忘了該怎麼掙扎脫困。
「那就從這裡吧——」男子說完,便在男孩髮際劃了一刀,男孩痛得哇哇大叫,眼淚跟著奪眶而出。
血,從被劃開的地方汨汨流出。血腥味刺激男子的嗅覺,讓他如猛獸般興奮,發出「哦」一聲,伸出舌頭在唇邊繞了一圈。
「美味啊——好久沒聞到這種味道了!」
接著,小冼眼前出現了一幕泯滅人性的畫面,讓他為之崩潰。
男子順著人體上的肌膚紋理,彷彿切生魚片一般,分開魚肉和魚骨,將小男孩的皮膚和肌肉紋理分開,鮮紅的肉伴隨著豔紅的血彈出,肌肉因尚未脫離神經,而「噗噗」有規律地跳動著。
「啊——」小冼忘了自己所處的時空背景,驚嚇地叫喊出聲。
屋裡的男子聽見了小冼的驚叫,目光立刻掃射過來。
「哦!有人在偷看。」男子異常興奮,雙眼射出灼灼紅光,嘴咧得更大了。
小冼大感事情不妙,立刻拔腿轉身,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。驚嚇萬分的小洗只管向前奔去,沒有心思顧及被雜草割傷的皮膚。一絲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,是那座電梯!小冼心中一喜,忘記電梯裡的那恐怖景象,只想或許進入電梯,關上了門,一切就會恢復原狀。
電梯門愈來愈近,小冼發抖的腳步也帶著一絲喜悅。
衝進電梯後,小冼立刻猛按電梯的開關:「關啊!快關啊——」小冼第一次討厭電梯的緩衝秒數設定。看著眼前荒涼的景象,小冼不停撳著電梯開關。
「轟隆——」
像隔了一世紀之久,電梯開關終於發揮它的功能,緩緩移動厚重的鋼板,隔絕與外界的聯繫。
「呼——」冷汗直冒的小冼吁了一口大氣,彷彿要將所有的穢氣一吐而盡。他閉上酸澀的雙眼,往身後倒去。
「小子,你都看到啦,我不能放你走。」
在小冼靠向面板的那一瞬間,一個男聲清楚地在他耳邊響起,小冼猛然睜開雙眼,猙獰的臉孔映入眼簾,瞳孔裡是男子的倒影。
「哇啊啊啊啊——」小冼嚇得一屁股坐了下來。電梯頃刻間變成了方才的小木屋。
「怎麼會這樣?我明明進了電梯啊!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?這到底怎麼回事?」小冼腦裡不斷湧出一連串問句,他眼前的事已無法用常理推斷。
全身每一處的寒毛都像要衝出他的身體,離開他被恐懼籠罩的身軀。
男子一步步逼近,小冼連滾帶爬地想衝出木屋。
「咻——」
小小的黑影竄了出來,定睛一看,是個面無表情的小男孩。
小男孩用冰冷而毫無感情的雙眼盯著小冼,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氣。小冼陡然愣住,用近乎懇求的語調說:「小朋友,讓叔叔過去好不好……」
小男孩不為所動,依然瞪視著小冼。
「小朋友,乖……讓叔叔過去……」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小冼,顧不得什麼大人的尊嚴,一把鼻涕、一把眼淚地哀求眼前的男孩。
小男孩瞥了他一眼,嘴角微微上揚。
「要不要死一次試試看?」男孩平淡地說,臉上的蒼白漸漸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鐵灰色,嘴角露出長長的獠牙。那獠牙像新月般明亮,閃著滄桑的銀光。
男孩的話如咒語一般,進入了小冼判斷的中樞神經,一時之間,他竟忘了該怎麼回應。也許因為過於害怕,小冼竟然愣住了。突然,一個聲音在小冼腦裡爆開。頓時,他彷彿喪失心智般,咯咯笑了起來,笑聲愈來愈大,最後變成忘我地哈哈大笑。然而,他嘴咧開的弧度卻過於誇張,眉眼間也盡是哀愁。小冼的身體不停發顫,兩行淚水從他臉上流下,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哀傷。
小木屋裡的另一名男子,臉上浮出令人害怕的笑容。他舔舔手上的刀子,一步步朝跪倒的小冼走去。一把鋒利的刀在半空中閃著光芒,半晌後,利刃開始揮動,鮮血在空氣中飛濺。
尖叫聲劃破了寧靜。
此時,遠處的電梯又開始運作。
捉要死,捉要死,個生個有個生個有咧——
一隻鳥仔,嘿嘿嘿嘟嘎ㄍ一ㄍ一ㄝ
三更半夜,呵嘿呵,呵嘿呵,找無巢,不知咩安怎……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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